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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下無聊】殺手行不行3-01-。

達人殿堂

 
    

-01-      秋高氣爽,窗外飄著毛毛細雨。   而我累得像條狗,一條氣喘吁吁的狗。      這是我忍不住在心裡吟作的詩。   沒押韻,沒意境,而且很爛,我知道。   管他的,我本來就不是念中文的嘛。      晚上十點,帶著疲憊的身軀,和大學好友王子津坐在星巴克一樓面向玻璃牆的位置。從早上九點上班Rush到晚上九點後(原是三點下班,有個晚班同事臨時有事由我替補),實在沒力氣和閒情逸致與朋友喝咖啡聊是非。不過今天情況例外,當我看到小黃青筋暴露,滿臉通紅的在桌上大拍一聲,我整個精神都來了……才怪。      「誇張!」小黃穿著紅色長T,指著我大罵:「太誇張了!」而我只能用略帶同情的表情看著他,雖然我剛剛沒注意聽小黃說了什麼,心裡想關我屁事,卻還是同一時間和紙巾說出同樣的話。      「真的假的?」我。   「真的假的?」紙巾。      沒辦法,我們默契太好了。就像上次在學校打籃球,在人群中被臭汗包夾,渾身悶熱又起雞皮疙瘩之際,我看到在外頭接應的紙巾有空檔。而他的右手往地上一指,我馬上明白他的意思,在零點一秒的猶豫後立刻把球從對方手的跨下傳給紙巾。      這一傳後又是三人包夾紙巾。我快移兩步,在籃下取得一個大空檔,眼見機不可失,便對紙巾比出與剛才一樣一模的手勢。不同的是我已經準備大跳躍,紙巾在眼神中明白的我的意思,用力往地上大力一砸──這個超帥動作我們練習了幾百萬次,如果預計不出差錯,在我跳到至高點時,便能在空中接到大力從地上彈起的籃球,然後再轉投上籃,帥氣得分!      雖然這帥氣彈地阿雷由的成功率只有三成左右(而且還是沒人防守的情況下),不過在那時候,心中就是有種感覺──拼了啦!一定會進的!那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和熱血的堅持。某些人在完成某些極困難的創舉前,往往都會有這種自我良好的感覺和徵兆。      ……我跳的很高,球也彈得超大力。   場內場外場上場下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我──      唉呀一聲。   然後倒在地上雙眼翻白。      我也不想這樣,因為我用雙腿間最纖細柔弱的地方去接受那高壓旋轉的質量動能。呃,這個,不對。不是纖細啦,是最雄壯威武的……算了算了,我還是別解釋好了。      我幾度懷疑紙巾他是不是受過砸LP的專業訓練。   他奶奶的熊,我不跳還打不到咧,有沒有這麼神準啊!      總之,事情過去就過去了,我一向很寬宏大量,不會跟好友計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(當然是在紙巾全力幫我護航期中考後才不跟他計較),做朋友就是要找我這種,是不是?就是這樣!      「阿司,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。」   小黃皺著眉頭看著我。      「有!當然有。」想著想著差點都睡著了,小黃說了甚麼來著?「嗯,你剛剛說到那個……呃,那個什麼,喔!對啦!就是那個嘛!我知道,我當然知道。」我用手肘頂頂紙巾,挑挑眉說:「就是那個啊!對不對!紙巾,就是那個。哈哈哈哈!哈哈哈……哈哈…哈……」      小黃面帶異色,臉上的青筋彷彿延伸暴凸到手指上來,當然不可能,那太誇張了。不過小黃給我的壓迫感就是這麼回事。我反射性的從椅子上跳開,雙手擺出防禦姿態,同時喊:「對不起啦我沒聽不知道你在說啥別殺我啦。」      我雙手呈現十字交叉狀,就像日本特攝片的超人力霸王一樣。我不是為了發出破壞光波,因為這是能最有效防禦乳殺的姿勢。對現在的我來說,小黃的乳殺比小君的左輪手槍還來的有威脅性,真要命。      小黃嘆了一口氣,他的手指軟化下來,全身散發一種深沉無奈的悲哀,那彷彿是失去至親至痛時才會出現的表情。小黃抬起頭,眺望著窗外遠方,一道淚絲從他的眼角滑落。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,他裝作不在意的,藏在表情下的是萬分痛苦的說:「我的魔獸帳號被布丁砍了。」      他頓了一會兒,才婉娩道來:「上個月,我在魔獸上帶野團,認識了一個還不錯談的隊友。我們就一直聊跟GGC平台有關的東西,你們也知道我對那個很有興趣。所以後來就跟加了他MSN,一直聊到半夜。嗯,那時候我在布丁家過夜,他就跑過來看我在跟網友聊什麼,剛好那時候那網友就說:『我的貓兒子要上廁所,媽媽要去幫他擦屁股,等我一下囉。』我都還搞不清楚那網友是男是女,那貓兒子是他養的貓還是他兒子,布丁就把我的電腦強制關機了。」      「你有跟布丁妹說清楚嗎?」紙巾。   「有啊。」小黃無奈的說:「我還把全部MSN對話紀錄翻給她看。喔,我的天啊。這幾天我快被她鬧瘋了,現在三天兩頭,只要和她有小吵架,她就會說:『去找你的GGC小貓女啊!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。昨天又因為早上忘記叫她起床而吵了一架,我就生氣不理她……」      「然後下午。」小黃加重語氣。   「我就發現我的帳號被砍了。」      「是喔。」紙巾點點頭說:「你確定是她砍的嗎?」   「我不確定,但知道我所有密碼的人就只有布丁啊。」      喔。   原來是這樣,我皺了下眉頭。      也難怪小黃這麼黯然銷魂,最喜歡的遊戲被最喜歡的女生砍了。那種矛盾心情我很難體會。據我所知,小黃從魔獸封測時便開始一路玩上去,我想大概是四五年前高一高二那時候吧。雖然那段時間我跟他分隔兩地,但偶爾聯絡下還是知道的。不過再怎麼樣,就只是遊戲帳號被砍了嘛,有那麼嚴重嗎?      嗯……也是有可能。我想到前一陣子新聞上有個外國小屁孩因為哇嗚(WOW)帳號被老母砍了,兒在家中房間擺壇起乩當乩童,鬼怪上身妖魔亂舞不說,還拿電視遙控器肛自己的菊花,一時間從國外紅回台灣來。咳咳,我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,順口就問了出來:「所以你有……」好在我夠機警聰明,知道有些問題還是別問的好。      「所以你有拿滑鼠肛自己菊花嗎?」      不過紙巾還是問了,而且問的時候還噗哧一聲的笑出來,忍笑許久的我也憋不住的哈哈大笑。小黃知道那是他和女友之間的事,朋友很難插上手,他聲淚俱下的對我們訴苦,無非是想找些心靈上的寄託。      不過既然插不上手。   那就誰鳥他!先笑再說!      笑聲中我與紙巾伸出手掌,來個漂亮又大聲的擊掌Givemefive。   雖然嘲笑別人的痛苦是件傷人又缺德的事,不過不笑會內傷啊。   我和紙巾兩個人笑得東倒西歪,表情又討厭又機掰。      笑意稍退,我立刻拿起背包往門外快步離去,順口說道:「我有事先走了,掰掰。」只留下一臉錯愕的紙巾和怒氣沖天的小黃。我想了一會兒,這樣好嗎?      當我跨上機車,正好看到紙巾也想從門口衝出來。   插入鑰匙,手腕一轉發動隆隆聲響,眼睜睜的看著紙巾被小黃拖回門裡。      辛苦你了,紙巾。   牙根咬緊一點,很快就過去的。      我不忍心聽到紙巾的哀嚎聲,便加速離開處刑現場。   大家都知道我最重義氣,最會替朋友著想。      而且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   文心路與中港路的交叉口,我停在紅燈前,手機在我的口袋裡震動。   我拿起來看看時間,十點四十八分。   來電顯示,小君。      我不敢接。   因為我已經遲到了。         我今年十九歲。   白天是某私立大學二年級生,晚上是某知名咖啡店員。   朋友們都說我是個爛好人,家中書櫃第二層的讀者文摘卻夾了兩張殺手證。   2008年九月刊七十七頁,一張是我的,一張是我老爸的。      這是我的人生,我的故事。   或許有點危險,有點可笑,甚至有點超乎現實。  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,我接受,而且享受。      我開過幾槍,但沒殺過人。   交過幾個女友,但沒經驗。         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。   但沒幾人的現在,比我還要精彩。    來源 :天下無聊